编者按

人民币国际化指数（RMB Internationalization Index, RII）作为综合量化评估指标，旨在以客观量化的方式描述人民币在国际经济活动中的实际使用程度。RII选取能够反映人民币履行国际计价支付、国际储备两大国际货币功能的指标，为我们理解国际货币体系变革贡献了重要视角，也为反映地缘经济风险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程度提供了参考事实。

作者 |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课题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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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国际化指数的最新走势

2024年，全球地缘政治格局持续动荡，经济复苏进程仍不平衡，产业链供应链加速重构，国际经贸合作面临新的挑战与机遇。我国经济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展现出强大韧性，不仅扎实推进了高质量发展，而且加快构建了新发展格局。我国进一步深化金融领域改革开放，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持续优化人民币跨境使用环境，显著提升了人民币在国际贸易、投融资中的占比，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迈上新台阶。

在2024年的四个季度中，RII分别为4.84、7.40、6.30、5.68（如图1所示）。2024年的RII季度平均值为6.06，与2023年的RII季度平均值5.46相比增长了约11%，表明人民币的国际使用水平进一步提升。过去5年，全球政治经济格局深刻演变，RII波动上行，年均复合增长率高达17.33%。2024年第四季度，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的国际化指数分别为51.13、24.07、3.69、4.47。不难发现，即使在外部环境极其严峻、中国经济和贸易备受打压的情况下，与其他主要国际货币的同期表现相比，人民币国际化依然展现出强劲的发展动能与韧性（如图2所示）。

图 1 人民币国际化指数

图 2 主要货币国际化指数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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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缘经济风险对人民币国际化指数的影响

地缘政治风险与地缘经济风险的不确定性，叠加美国的经济政策频繁调整，引发了市场的不确定性。在贸易摩擦、经济制裁等风险持续的背景下，人民币的稳定性以及中国经济展现出的强大韧性逐渐获得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人民币作为相对稳定的货币，在复杂环境中保持了相对稳定，逐渐成为国际资本分散风险的选择之一。一方面，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第一大货物贸易国，其稳定的经济基本面、庞大的市场规模及持续扩大的开放政策，为人民币提供了坚实的信用基础；另一方面，地缘经济风险引发的全球价值链重构与针对支付体系安全性的考量，促使更多国家开始寻求以本币或区域货币替代美元的可能性，而人民币凭借自身稳定性成为重要选项。

2024年，在地缘政治冲突持续升级、美元流动性波动加剧的背景下，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地位相对平稳（如图3所示）。俄罗斯在金融领域 “去美元化”的举措也将进一步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2024年6月，俄罗斯中央银行宣布人民币将成为俄罗斯的主要外币，人民币／卢布汇率将为其他外币汇率的设定轨迹。2024年5月，沙特阿拉伯正式接受人民币作为石油贸易的结算货币，同时提出 “将人民币纳入沙特阿拉伯的官方外汇储备中”。拉美地区的人民币使用范围逐渐扩大，非洲及中亚国家也在不断跟进。2024年6月。当美国与沙特阿拉伯的 “石油美元协议”50年到期后，沙特阿拉伯宣布不再续签。这份始于1974年的协议，曾让美元与石油深度绑定，奠定了美元霸权的基石。从目前来看，沙特阿拉伯支持人民币结算或成大势所趋，同时双边贸易额不断攀升，中国已是沙特阿拉伯的最大贸易伙伴国。在中国与海合会国家的高层会晤中，双方已明确提出未来3~5年达成人民结算石油的目标。上述趋势表明，在美元信用受地缘政治冲击、欧元区经济疲软的背景下，人民币凭借中国稳定的经济基本面和不断开放的金融市场，正逐步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稳定器。

图 3 人民币外汇储备占比的变动情况

在全球支付体系遭受地缘经济风险冲击的大环境下，央行数字货币（CBDC）对于推动全球支付体系多元化、缓解 “中心 外围”问题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CBDC的研发和试点应用，从理论和实践层面为人民币跨境支付带来了积极影响：一方面，它可能提升了人民币跨境支付的效率，使得资金能够快速到账，减少了结算时间成本；另一方面，它增强了支付的安全性，通过先进的加密技术和分布式账本技术降低了支付风险和欺诈可能性。这种更便捷的支付体验和更低的交易成本，无疑会吸引更多国家和企业在跨境贸易中选择人民币结算。当前，CBDC已覆盖多国央行，为人民币在国际支付领域的长期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

2024年，在地缘政治冲突持续升级、美元流动性波动加剧的背景下，人民币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地位相对平稳。俄罗斯在金融领域 “去美元化”的举措也将进一步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2024年6月，俄罗斯中央银行宣布人民币将成为俄罗斯的主要外币，人民币／卢布汇率将为其他外币汇率的设定轨迹。2024年5月，沙特阿拉伯正式接受人民币作为石油贸易的结算货币，同时提出 “将人民币纳入沙特阿拉伯的官方外汇储备中”。拉美地区的人民币使用范围逐渐扩大，非洲及中亚国家也在不断跟进。2024年6月。当美国与沙特阿拉伯的 “石油美元协议”50年到期后，沙特阿拉伯宣布不再续签。这份始于1974年的协议，曾让美元与石油深度绑定，奠定了美元霸权的基石。从目前来看，沙特阿拉伯支持人民币结算或成大势所趋，同时双边贸易额不断攀升，中国已是沙特阿拉伯的最大贸易伙伴国。在中国与海合会国家的高层会晤中，双方已明确提出未来3~5年达成人民币结算石油的目标。

图 4 以人民币结算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及其他经常项目规模

资料来源：中国人民银行

上述趋势表明，在美元信用受地缘政治冲击、欧元区经济疲软的背景下，人民币凭借中国稳定的经济基本面和不断开放的金融市场，正逐步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稳定器。美国长期实施量化宽松政策，导致美元信用下降，全球经济对美元的依赖也面临着诸多风险。特别是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元的不稳定性给世界经济带来了巨大冲击，各国开始认识到过度依赖单一货币的弊端。美国为了应对经济危机，大量增发美元，导致美元贬值，而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大幅缩水，并使国际贸易和投资受到了严重影响。在这样的背景下，各国纷纷寻求货币多元化，以降低对美元的依赖，增强自身经济的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近年来，随着人民币汇率抗风险能力持续增强，在地缘政治冲突等短期风险因素下，人民币保持了基本稳定，为中外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打下了坚实基础（如图4所示）。此外，CIPS目前已覆盖186国，新加坡大华银行借助CIPS的清算效率超越纽约，交易速度达 “T+0”级别，为跨境支付的发展持续发力。未来，随着更多新兴经济体寻求 “去风险化”的储备策略，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有望进一步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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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I与主要货币国际化指数比较分析

为了客观评估国际货币格局变迁，动态反映人民币与主要货币国际化水平的变化，我们基于相同的逻辑和方法，同时编制了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的国际化指数。从纵向上看，国际货币格局正在发生变化。2019-2024年美元、欧元、英镑、日元、人民币的国际化指数 （均值）年均复合增长率分别为-0.24%、-1.65%、0.00%、-0.32%、17.41%。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增长速度较快，美元国际化水平稳中有退，欧元、英镑国际化水平有所降低，日元国际化水平相对稳定。图5对主要货币国际化指数进行了比较。

图 5 主要货币国际化指数比较（2010-2024年）

2024年，全球地缘政治经济格局复杂多变，全球经济增长动能偏弱：总需求增速下滑，总供给逐步改善，通货膨胀压力总体回落，贸易规模总体上升。主要经济体表现分化，美国经济保持韧性，欧洲经济温和增长，日本经济复苏不及预期，新兴经济体相对稳健。主要发达经济体货币政策分化，美联储重启降息周期，欧洲央行多次降息，日本两次加息并退出负利率。外汇市场波动加剧，美元指数整体呈现上升态势。跨境资本流动规模回升，区域分化显著。美债收益率触底反弹，日本国债收益率持续抬升。全球股市震荡上行，大宗商品价格中枢下移。

美元和欧元作为全球最主要的储备货币及交易媒介，从目前的全球格局看，两者仍有很强的领先优势，在短期内仍将保持国际领先地位，不会被其他货币轻易取代。该领先地位主要得益于综合国力、网络效应、成熟的金融市场体系以及地缘政治惯性等原因。这种规模效应使得货币转换成本极高，市场惯性强大。与此同时，石油、大宗商品等国际贸易和美元金融体系的深度绑定难以快速替代。从制度与市场成熟度来说，美国和欧盟都拥有全球最发达的资本市场、法治环境和金融基础设施，如美元清算系统CHIPS、欧元区TARGET2。美国国债市场规模庞大、流动性强，是全球投资者避险首选。尽管欧元区有内部不平衡问题，但欧洲央行的信用评级和政策框架仍被视为可靠。从地缘政治惯性来看，美国通过SWIFT制裁、美元 “武器化”等手段强化了美元体系的政治黏性，其盟友在短期内难有替代方案。

但从长期来看，美元和欧元的主导地位将面临多重挑战。俄乌冲突及全球 “去美元化”浪潮中，人民币成为替代性安全资产的重要选项，这从本质上反映了国际货币体系需要深层次的结构性变革。人民币成为替代性安全资产具有重大意义，既反映了全球经济权力结构的调整，也对国际货币体系、地缘政治和中国自身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从国际层面来看，它有助于推动国际货币格局的多极化，降低美元过度主导所带来的系统性金融风险。对于其他国家，特别是面临美元制裁或外部金融压力的新兴市场经济体而言，人民币提供了一种 “去美元化”的可行选项，有利于提升它们的金融自主性和抗风险能力。然而，要真正实现人民币作为安全资产的广泛国际接受，中国仍需在资本账户开放、金融体系透明度、汇率机制市场化以及国际信任建设等方面不断推进改革与完善。人民币能否真正成为 “全球安全资产”，取决于自身市场建设、政策稳定性与国际信任建设，以及与更多国家建立人民币资产使用与流通机制。

本文节选自2025人民币国际化课题成果《不断深化的地缘经济与风险》第八章：地缘经济风险对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章节作者：陆利平、关师育、段紫霞、杨翔宇、张祖贤、赵雪情

整理：张梓航

监制：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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