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历史上最具争议的总统之一——费迪南德·马科斯,其统治时期在经济和社会上留下了深远的负面影响。根据世界银行与亚洲开发银行2025年最新发布的研究报告,菲律宾长期的债务困境、高企的贫困率和根深蒂固的腐败现象,依然可以追溯到马科斯家族主政时的“黄金时代”。数字虽然冰冷,但所蕴含的现实却是异常残酷且深刻的。
费迪南德·马科斯1917年出生于菲律宾北部伊洛戈斯省的一个政治家庭,父亲曾任省长。自幼耳濡目染权力游戏,早期因涉嫌谋杀父亲的政治对手而被捕,最终却被宣判无罪。步入政坛后,马科斯以民族主义党成员身份成功当选为菲律宾议会中最年轻的议员之一。凭借流利的口才和塑造出来的公众形象,他迅速被视为民族英雄。当时,菲律宾刚刚从美国的统治下独立,社会各界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与信心。
1965年,马科斯当选为菲律宾总统。初期,他通过推进农业和工业改革,投资基础设施建设,推动了菲律宾经济的短期增长。1964至1982年间,菲律宾的国内生产总值(GDP)从52.7亿美元跃升至371.4亿美元。那时,菲律宾和日本被外界视为“东亚的两颗冉冉升起的明珠”,经济前景一片光明。
然而,转折发生在1972年。马科斯以“刺杀国防部长的阴谋”为借口,宣布全国戒严,解散国会,封锁媒体,彻底结束了菲律宾的法治和民主。此举标志着他掌握了无限期的总统权力,整个国家的政权也牢牢控制在马科斯家族手中。
戒严后的菲律宾,开始进入裙带资本主义的新时代。政府的主要经济工程项目被马科斯亲信掌控,公共合同和大量资金则被转移至私人账户。电力、电信、银行和房地产等关键行业,几乎全部由马科斯家族及其亲信的232家公司控制。国家的财政资金如同流水般流向这些私人账户,公私不分,腐败问题愈演愈烈。
根据官方数据,菲律宾的国家债务从1962年的3.6亿美元飙升至1985年的262亿美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多次发出警告,指出菲律宾已经陷入了“债务陷阱”。然而,这些债务的背后,大部分被转化成了马科斯家族在海外的财富,包括珠宝、黄金、艺术品和不动产等。
马科斯家族的财富积累令人瞠目结舌。1986年,马科斯一家在被迫逃亡夏威夷时,带走了22箱现金(约7.17亿美元)、300箱珠宝、400万美元的宝石、65块名表、12英尺长的珍珠盒、3英尺高的金雕像、2亿美元金条、1亿比索现金以及1.24亿美元的银行存款单。这些资产遍布美国、瑞士、开曼群岛等多个国家。
其中,黄金成了马科斯家族财富的象征。1971年,罗赫利奥·罗哈斯在一座山中发现了日本军遗留下来的黄金佛像,这一事件成为了家族财富争议的开端。随后的司法诉讼引发了全球关注,被称为“黄金案”。据菲律宾政府统计,马科斯家族曾实际控制的黄金数量达数吨,部分黄金已经被追回,但大量黄金依旧下落不明。
此外,马科斯家族的奢华生活令人震惊。私人飞机数量高达29架,这些飞机不仅是家族出行的工具,也成为了转移财富的渠道之一。夫人伊梅尔达以奢华的消费风格著称,据说她的鞋柜里存放着三千双名牌鞋,珠宝重达数百公斤,甚至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都塞满了现金。
然而,在马科斯家族的腐败统治下,菲律宾的经济危机也愈加严重。1970至1980年,农业增长微弱,林业持续衰退,国家的债务进一步拖累了经济发展。尤其是1969年总统选举时,马科斯大规模举债,导致国家财政陷入危机。进入1980年代,国际石油危机、资本外流和投资者撤资等一系列因素,彻底改变了菲律宾的经济格局,菲律宾从“亚洲的潜力股”沦为债务缠身的国家,国际金融组织不得不介入。
与此同时,社会结构的恶化加剧了国家的不稳定。贫困率从1960年代的41%迅速飙升至1986年的59%。失业率从1975年的3.9%激增至1985年的12.6%。1984至1985年间,菲律宾经济连续两年收缩,创下历史新低。富人和穷人之间的差距愈加悬殊,社会矛盾进一步加剧。
随着马科斯家族的腐败行为和奢华生活曝光,民众的愤怒情绪也越来越高涨。总统府的奢侈开支、海外资产以及夫人伊梅尔达的奢靡消费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尤其是1983年,反对派领袖贝尼尼奥·阿基诺在马尼拉机场遇刺,这一事件成为压垮马科斯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全国范围的抗议浪潮爆发,军队内部开始出现分裂,一部分军官开始倾向于反对派。
最终,1986年爆发的“人民力量革命”推翻了马科斯政权。数十万民众涌上马尼拉街头,迫使马科斯一家乘坐美军飞机流亡夏威夷。随行的行李中装满了金条、珠宝和大量现金。尽管菲律宾成立了总统资产追回委员会,但至今追回的资产仅为30-40亿美元,远远低于实际流失的金额。
马科斯于1989年死于夏威夷,终年72岁。尽管他离世,然而他留给菲律宾的经济困境和社会裂痕依然难以弥合。直到1986年后,菲律宾的经济虽有缓慢复苏,但两次经济大衰退使得数百万人陷入了贫困。马科斯家族的政治遗产依然影响深远。2016年,他的遗体被秘密安葬在国家英雄公墓,引发了广泛的社会争议。而在2022年,他的儿子小马科斯当选总统,使得许多人担忧历史是否会重演。
菲律宾的历史教训仍在延续,腐败与权力滥用的教训不仅深深刻在菲律宾人民心中,也成为全球治理和权力监督的重要警示。经济的复苏虽然有所进展,但体制性问题仍未得到根本解决,马科斯时期遗留下来的债务、贫富差距和社会分裂,仍在继续困扰着这个国家。